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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遵守一部新生效的法律，日本的“苹果税”率从30%调降至21%，中小开发者从15%降至10%

　　文 |《财经》研究员 樊朔

　　编辑 |朱弢

　　12月17日，苹果公司宣布将日本地区的“苹果税”率从30%调降至21%，加入小型企业计划、视频合作伙伴计划、小程序合作伙伴计划的开发者的佣金从15%调降至10%。同时，苹果公司还将在日本市场开放第三方应用商店和外部支付渠道。

　　这是苹果公司在亚洲市场的最新调整举措。

　　此前，欧盟中小开发者的“苹果税”率已被降至10%，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开发者的费率降至比日本更低的17%。

　　与此同时，作为苹果的第二大市场的中国，开发者仍然执行“苹果税”通用标准：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开发者需要支付30%的“苹果税”；年收入100万美元以下的中小开发者佣金率减半至15%。

　　2025年11月13日，苹果公司公布“小程序合作伙伴计划”，并声称，无论小程序或小游戏开发者的营收规模大小，通过苹果内置的应用内购买系统（In-App Purchase，下称“IAP”）的交易，“苹果税”率降至15%。在此前一年，当苹果公司首次将中国繁荣的小程序生态开发者纳入“苹果税”覆盖范围时，仍按照标准费率收取佣金。

　　为遵守日本法律作出的调整

　　对于大多数没有特别监管政策的国家，苹果公司要求用户在App付费下载、应用内购买数字内容只能使用苹果的IAP支付系统，而开发者必须支付一定的佣金。

　　此前，日本App Store的税率执行全球通用标准：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企业级开发者，其App付费下载、应用内购买数字内容需要向苹果公司支付30%的佣金；2021年，苹果公司推出“App Store小型企业计划”，年收入在100万美元以下的开发者可申请加入，佣金减半至15%。此外，加入苹果视频合作伙伴计划和小程序合作伙伴计划的企业同样享受15%的佣金费率。

　　除了调降佣金费率，苹果公司在日本还开放了第三方应用市场，同时对App内购买可使用的支付方式进行了调整，开发者增加了第三方支付和外部链接支付的选项。

　　但是，如果选择继续使用苹果公司的IAP支付系统，开发者需额外支付5%的支付处理费。通过App 内的外链引导至网页完成的交易，苹果公司将收取15%（小企业为10%）的佣金。

　　此外，对于在第三方应用市场分发的应用，苹果公司将根据交易额收取5%的核心技术佣金。

　　苹果公司称，在新商业条款下，在日本市场销售数字商品与服务的开发者支付给该公司的费用将等于或低于当前水平。

　　苹果公司表示，此次政策调整是为了符合日本《移动软件竞争法》的规定。

　　12月18日，《移动软件竞争法》正式施行，其中的核心条款明确指向以苹果公司为代表的操作系统及应用商店提供商的收费与支付限制行为。

　　《移动软件竞争法》第8条第1款规定，禁止应用商店的提供商在通过应用商店提供软件时强制绑定支付系统，同时禁止应用商店提供商阻碍应用开发者允许用户使用其他方式支付。

　　第2款规定，禁止应用商店提供商限制外链跳转，或通过施加不合理的技术限制、合同条款或其他条件，实质性地导致开发者难以通过外部网页提供商品或服务 。

　　第7条则禁止操作系统提供商通过直接禁令、技术约束、合同条款或高额费用阻碍第三方应用商店，同时不得引导或干扰用户，使其在实际使用第三方应用商店时面临困难。

　　第6条规定，除非有合理理由，如保护儿童内容，或防止欺骗性界面等，操作系统提供商不得专门针对第三方商店的应用设立额外的审查标准，不得无故拖延第三方商店应用的审查流程，且在拒绝第三方应用商店时必须提供清晰的理由。

　　多少“苹果税”是合理的？

　　总体来看，苹果公司在日本的政策调整措施与在欧盟类似。在日本和欧盟，中小开发者的“苹果税”率均降至10%，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开发者的费率分别降至21%和17%。不过，苹果在欧盟并未设置支付处理费。

　　2024年1月，苹果公司宣布将在欧洲支持“侧载”，即允许用户在App Store之外下载应用。此外，苹果公司向应用开发者收取的佣金从30%降低至17%，向一年以上订阅或小型企业收取的佣金降至10%。同时，苹果公司还向提供“侧载”的开发者征收核心技术费——对于年下载量超过100万次的软件，每年首次安装一次，应用开发者就要向苹果公司支付0.5欧元。

　　苹果公司在欧盟的调整，同样基于监管要求，根据《数字市场法》，苹果、微软、Alphabet等大型数字平台在欧盟运营时，必须允许用户安装并有效使用第三方的应用程序或软件应用商店，并能够进行互操作。若不遵守规定，可能会面临高达全球营业额10%的罚款。

　　不过，欧盟认为苹果公司的调整并未完全满足监管要求。2025年4月23日，欧盟委员会对苹果公司处以5亿欧元罚款，原因是该公司限制开发者引导用户使用第三方渠道，剥夺了用户获取替代优惠价格的权利。这是《数字市场法》实施以来开出的首张罚单。

　　2025年6月26日，苹果公司在欧盟再次宣布整改：一是彻底开放第三方支付渠道，不再限制开发者引导用户跳转至第三方支付渠道；二是“苹果税”总体费率再次降低，依照开发者使用的苹果服务类型实施阶梯费率，其中第三方支付渠道的佣金费率首年最低12%，次年降至10%，也就是现有标准费率的三分之一；三是将按下载次数收取的“核心技术费”改为统一征收交易额的5%。

　　而在英国进行的消费者集体诉讼中，法院认为苹果公司目前执行的30%的佣金税率“过高且不公平”。2025年10月23日，英国竞争上诉法院裁定苹果公司滥用其在应用市场分发的主导地位，收取30%的佣金违反了竞争法。法院在判决中指出，公平的佣金率应为：应用分发服务 17.5%，支付处理服务 10%。根据判决，原告集体有权获得赔偿。目前赔偿金额尚未公布，有业内人士估算，赔偿总金额可能高达15亿英镑（约合140亿元人民币）。

　　不断被挑战的“围墙花园”

　　苹果公司凭借App Store内应用分发和“苹果税”构建起的商业模式，被视为其独特优势，并成为该公司重要利润来源，但这一业内称之为“围墙花园”的模式一直遭遇挑战。

　　迄今为止，美国、欧盟、日本、澳大利亚、韩国、巴西等超过15个国家或地区已经发起了针对“苹果税”的监管。

　　在与游戏公司Epic Games法庭对峙近四年后，苹果公司曾宣布遵守终审判决，开放第三方支付渠道，即开发者可以引导用户点击App内置的链接或按钮，引导用户前往App以外的网页等平台，使用除IAP以外的第三方支付渠道完成购买，并将第三方支付渠道费率降至27%（小开发者12%）。

　　此前，Epic Games向美国法院指控苹果公司“恶意合规”“变相征税”，第三方支付渠道几乎不可用。法庭文件显示，截至2024年5月听证会，美国App Store约13.6万名开发者中只有34人申请了在App内置第三方支付链接。2025年4月30日，美国北加利福尼亚州联邦地区法院做出裁决，禁止苹果公司阻碍开发者引导用户前往第三方支付渠道，并将该渠道的佣金直降至0%。这意味着，美国开发者进入了第三方支付“免税”时代。

　　2025年8月12日，澳大利亚联邦法院裁定苹果公司在 iOS 应用分发和应用内支付领域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苹果公司则表示将提起上诉。

　　在亚洲，韩国的“苹果税”率略低于全球通用标准。2022年6月30日，苹果公司宣布将遵守韩国《电气通信事业法》修正案，允许开发者采用第三方支付系统，“苹果税”率降至26%。

　　一些中国消费者与小开发者也在对“苹果税”发起挑战，这一过程已持续数年。

　　2024年5月，中国首例由消费者针对“苹果税”及苹果公司规定的“应用内购买”等行为发起的反垄断诉讼一审宣判。上海知识产权法院认定，苹果公司虽具有市场支配地位，但没有滥用这一地位，驳回原告诉请。

　　原告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2024年11月27日，最高人民法院对该案二审开庭。原告代理律师、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王琼飞透露，该案于2024年12月25日进行了最后一次开庭，目前仍在审理中。2021年，北京体语科技有限公司对苹果公司提起诉讼，指控App Store存在不公平垄断行为。该案于2025年4月22日在北京知识产权法院进行了最后一次开庭，正在等待判决。